孤岛映话:究竟谁是傻子

2017-01-16 13:20    点击:    

  《007》系列最新一集《幽灵党》上映,丹尼尔·克雷格扮相半老,头发都有点花白,戴着骷髅面具的时候像白头侦探。本来是怀着超越上一集《天幕危机》的心态去看,观毕长叹一声:毕竟邦德只是好莱坞的摇钱树。

  在这一集里,场面上的戏固然水准不落,但多处脱险桥段由科技推动变成了纯粹的特工个人生理与心理素质比拼,这固然与被视为《007》系列自我反省之作的《天幕危机》中年轻的Q给出的化繁为简道具设定一脉相承,但邦德几乎成了没有心理负担的杰森·伯恩(《谍影重重》),也是令人大跌眼镜。当然其实是有负担的,那就是邦德与蕾雅·赛杜饰演的故人之女玛德琳·斯旺的真爱。在《007》系列片集里,“邦女郎”这一固定角色类型的存在赋予了邦德无尽的风流想象,在过往的23部系列片中邦德睡过的女人无数,逢场作戏固然是邦德一贯作风,但真爱亦曾出现,比如较早的《来自俄罗斯的爱情》(1963年)就讲了女特工的真爱故事,但考虑到其时的冷战背景,爱情的存在并不纯粹。《幽灵党》里斯旺出场前,连莫妮卡·贝鲁奇饰演的幽灵组织成员遗孀这样的角色,在短短两场戏后就完全不见踪影,而影片的正牌“邦女郎”无疑是之后与邦德亲密互动、互为扶持的斯旺了。普遍认为《幽灵党》浑身散发着不太像丹尼尔·克雷格时代邦德片的气质,而似乎回到了布鲁斯南之前,甚至是罗杰·摩尔或肖恩·康纳利式的扁平化邦德形象去,但克雷格与赛杜一口一个“我爱你”,却绝对不是复古的标志,尽管在此片中,两人的情感发展不可避免地太过匆促,甚至有些画蛇添足,从最后的结局来说,爱情可以被视作拯救人心的良药,同时亦是削弱影片的“007魅力”的毒剂,剥离了身心自由的邦德形象,是否会产生某种程度的祛魅化呢?

  在此片里被塑造基本失败的大反派利用邦德与斯旺的爱情大做文章,令风流特工受尽折磨、险些丧命(当然到目前为止并未真的失去性命),此所以《幽灵党》被许多观众视为失败之作的原因(《天幕危机》则巧妙地屏蔽了情感困境令剧作锦上添花),面对环球视野中的强敌,从容不迫的邦德,在情感上被抓住辫子,情商堪忧,若非本片剧作其他环节更加有失水准,这一点几乎要成为摧毁影片的罪魁祸首了,在此片中的邦德不仅是情商低的问题,简直是傻了的。

  其实想开一点儿,好莱坞大制作中战斗力一流、情商低下的超级英雄比比皆是,否则哪里来的劫难重重?大多都是英雄们自作孽、自己还。比如漫威旗下的群贤。在《复仇者联盟2》里,几乎每位英雄都有不能承受的过往,引致团队被逐个攻破,人心的弱点是跨越种族、性别、阶级、体量、年龄等等的,这也是古往今来所有能够上到一个相对精神高度的艺术作品中相当常见的一个元素。

  画风一转,傻子从奇观幻想中跌落,成为了中国西部农村的一个老实人,这个人名叫拉条子,某日在街上被一个带着红色塑料头盔的傻子跟着,带回家收留了一夜后被无限度地反复追随,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找到了此人的家人。送走了瘟神的拉条子在这之后面对更多自称是傻子家人的不速之客,他苦心竭力的讨债人生也有了惊天逆转。在陈建斌的导演处女作《一个勺子》里,借助西北方言“傻子”与“勺子”的同音,完成对万千世像的讽喻,前半部的傻子在后半部消失之后,他的种种特征在拉条子身上越发明显,到最后拉条子完全成了傻子本人,戴起了头盔,四处乱走,像一张循环往复的罗网。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陈建斌今次以实验话剧性的味道编、导、演此片,将“傻子”形象作为对当代中国社会的一个审视窗口加以建立。“傻子是谁”的问题被转换成了“谁是傻子”,由一个既定的等待揭晓的答案变成了开放性的人人皆可代入的提问,这显然比美式大片令人疲倦的套路剧法要高得多了,后者并不愿意直接将“傻”字放在嘴边,但本身已经是俗套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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