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国贸男女的“爱情买卖”

2017-10-21 16:48    点击:    

  沿东三环往北,一路上车流如织。这时候要是从国贸或者银泰巨大的落地窗俯望下去,一种开放而舒展的快感,就会油然而生。伸出手去,仿佛能一手掌握整个北京的光灿夜景。

  难怪很多来国贸工作的年轻人,被MD拍着肩膀说:“加油干,有一天你会拥有全世界”时,说和听的双方,都丝毫不怀疑这种话的真诚程度。

  “白领”这个词,是20多年前,第一批国贸人为自己发明的高端代名词,随后,越来越多的985、211和海归们涌向国贸,给来自美利坚德意志,来自哈佛斯坦福的洋老板们奉献青春。

  但现在,“白领”已经泛滥于大小职场,国贸人便不再提这个称号,被人问起职业和工作地址,回复一句“我在国贸上班”就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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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年前,赵一辰大学毕业后,一心想去香港工作,可惜没有合适的机遇,甚至他的第二青睐城市上海,他也没能留下。阴差阳错,他就这样入职了北京金融街(行情000402,诊股)的一家咨询公司,淹没在100多个格子间里,每天加班至深夜。

  赵一辰小的时候,在老式电视机里,看到香港电影里永远有那么多的楼和灯,楼又高又挤,灯又亮颜色又多,于是,以楼和灯为代表的“大都会仪式感”深深植入了赵一辰年幼的心。

  而北京,太土。八百六十余年建都史造就的历史痕迹处处皆可寻觅,轻快蓬勃的时代气质不属于这个城市。

  十几年间,赵一辰从金融街来到CBD的华贸中心,又从华贸最终到了国贸三期。

  他说,当他第一次穿过国贸三期那扇4.5米高的荷兰皇家宝盾旋转门,来到9米高的大堂,踩着从以色列专门运来的金黄色的大理石地砖时,他才突然发觉,他低估北京了,也低估国贸了,不然他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突然对一座建筑所产生的惺惺相惜。

  现在,赵一辰是一名有着200人团队的投行经理,大家更熟悉的,是他的英文名字Bert.

  Bert每天8:30从大望路的家里来公司,晚上7:00离开。他严格控制饮食,早餐是面包牛奶鸡蛋沙拉,午餐水果,晚餐必须喝粥。

  Bert有20多套西装和领带,30多种口袋方巾,有时还戴绅士领巾。他定期整理所有新朋友的名片,由助理协助制订人脉拓展计划,与各个领域的重要人物见面。

  但如果问Bert,人生中至今他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他的回答和普通人一样,依然是围绕自己的亲人和家庭。

  他说,曾经父母来北京旅游,他开着车带着父母特意在国贸绕了一圈,然后指着国贸三期说:“爸妈,我就在这里工作。”那个时刻,是他职业生涯中,以非职业的身份,感到特别自豪的时刻之一。

  以及,遇到他的新婚娇妻Jessie,一位比他小8岁,优秀又美丽的同行,也是影响人生方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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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两人接下来的造人计划,Jessie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从前东家离职了。

  不过她依然打算做个职场妈妈,未来也依然会在投行领域深造。

  和许多新一代国贸人一样,Jessie是一名海归。

  最开始她在律所工作,从双面扫描、彩色扫描这些最琐碎的事情做起,然后熬夜整理资料、代表事务所参加非决策性质的会议,渐渐参与到具体的案子当中。

  时间久了,Jessie觉得当律师太较真了,不符合自己的性格。转身跳去一家投行,主攻地产投资。

  当然,幸亏这么一折腾,才通过同行的朋友认识了Bert,结下一段桃花缘。

  Jessie跳槽之后,薪水高出原来3倍,但一照镜子,脸上此起彼伏的痘痘就会提醒她一周工作90小时所要付出的代价。

  她也曾在凌晨三点半的北京号啕大哭,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

  直到到了年底,13薪的年终奖让她瞬间忘了所有经历过的痛苦,她禁不住在发钱给她的上司面前眉开眼笑。每当回忆起这件事,Jessie都会自嘲自己的不矜持。

  但她始终觉得很幸福,因为她在最年轻的职业生涯里,曾参与过动辄数十亿美元的并购案,这让她觉得自己与藏在世界表层背后的规则制定者靠得很近,好像站在了资本市场和现代文明结合最紧密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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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北京交通广播所统计的2017年数据,国贸男女的比例是1:2,“国贸姑娘”又素以鞋跟高度和事业线深度称霸京城,她们是这个城市里最光鲜的OL群体。

  所以,Bert被Jessie吸引,一定是Jessie有特别迷人之处。

  可据我了解,Jessie很多行为和习惯都属于“国贸姑娘”的日常,比如喜欢穿无肩带内衣和Chloe,提的包是Mansur Gavriel,不是张扬的大logo,日常打卡星巴克,说夹杂英文单词的汉语,“昨天request的这个price,reason一点也不solid,margin还这么差,还没有一点logical,公司没法suPPort的……”。和同样精致的同事们聊苏梅岛的沙滩、冰岛的极光、奇葩的客户,以及探讨许多修身养性之法:健身、瑜伽、禅修、辟谷。

  唯一消费奢侈的地方是,Jessie特别爱护自己的一头秀发,每两个月都会在LE SALON美发沙龙做一个鱼子酱护理,在三四十分钟的时间内就会花费6800元人民币。

  所以,难道Bert是一个发控?

  Jessie听到这个问题笑了,“其实就是温柔一点啦。工作中的我和在Bert身边的我,可是分裂的两个人哦。”

  下一秒,她的另一个回答画风突变,“还有就是睡在一起感觉很好。”

  “……哪里好?怎么好?”

  “Bert以前是个空中飞人酒店达人,所以有中度的神经衰弱,他说跟我睡觉会很容易入眠,而他睡在我旁边,我也会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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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职后的Jessie,虽然还生活在国贸那个圈,但却过的是另一种生活,一种浪漫生活。

  以前上班的时候,为了方便,她只买国贸楼下Ole的盒装水果拼盘,一盒18.8元到36.8元不等。现在她食起了人间烟火,在果蔬连锁超市里买完整的水果,而且看什么都觉得好便宜。

  她报名了一个粤菜培训班,因为Bert晚餐只喝粥,所以她想亲手煮不同的粥给他吃。

  有一天,Jessie还专门去西单图书大厦的地下外文书区域,买了一套精装版的里尔克诗全集,偶尔睡前的时候,她会给Bert读上一两首。

  脱下完美着装的Bert,只是一个有中度神经衰弱的男人,妻子Jessie的温柔相伴,让他能放下白日里的焦虑和谨慎,轻松入眠。

  是啊,中产阶级也有他们要烦恼的事。

  但这一刻,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幸福的、依偎在一起睡去的小夫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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